诗文库 正文
观物外篇断诀发题 宋 · 祝泌
出处:全宋文卷八○二三、《皕宋楼藏书志》卷四九
夫子系《易》曰:「以言者尚其辞,以制器者尚其象,以筮卜者尚其占」。夫《易》有象、有数、有占、有辞,夫子系《易》不及数;康节所传之《皇极》,有画卦之象,有布卦之数,有测卦之占,而无其辞。《易》岂无数哉?用数而不泥于数,所以为数之妙。《极》岂无辞哉?示法而不说,所以为辞之至。是故《易》以占为神,《极》以算为智。占者听圆变之蓍,以求将见之象;算者布一定之卦,以御无穷之数。占则取验于天神之研几也,算则断在于人智之极深也。神以知来,而未尝不藏往;智以藏往,而未始不知来。惟《易》之与《极》,其旨若相似,而致用实不同。《易》自洛书出,虚太极而用八卦;《极》自河图出,自无极而分八卦。《易》与《极》之八卦,名同而位殊,爻同而旨异。位之殊,今先天后天之图可识矣。旨之异,则《易》之《乾》为天为金,而在《极》则为日为暑之类也;《易》之《坤》为地为土,而在《极》则为水为雨之类也;《易》之《震》为雷为木,而在《极》则为辰为夜也;《易》之《巽》为风为木,而在《极》则为石为雷也。《坎》为水为月者,《易》也,而《极》则为土为露矣;《离》为火为日者,《易》也,而《极》则为星为昼矣。《艮》为山,而今为火为风;《兑》为泽,而今为月为寒矣。自是充之,非惟八卦取象之异于《易》,而吉凶晦吝亦大不同,矧夫取象有在天在地在人之各殊,为卦有因时因数因变之各异。知而辄言,天固厌之,知而不言,人何述焉。盖算之密者,穷幽洞冥,證前测后,泄大造之神机,露将来之朕兆,所以古之深于数者,未始敷宣,而谶纬之书,历代秘藏。故康节著书阐数之变,而不言数之占,明象之交,而不著象之应,必有故矣。必悉以其书作为训义,已非康节之欲无言;今又为占验之诀,大非康节之所不尽言也。虽然,䀝睨数仞之墙,彷徨不见宗庙之美,遥想九鼎之珍,垂涎而莫之染指焉,恐大《易》之数虽阐于《皇极》之占,终以无辞而悔矣。用叙其梗概,启其端倪,不敢尽漏真几,康节其无间然。览者由门升堂而入室,则神而明之,存乎其人者也。戊戌金晶满鼎日,观物老人番昜祝泌泾甫发题。
东阿县望泰山 明 · 张天赋
七言律诗 押删韵
仰止人间第一山,壮心徒切愿跻攀。
乾坤回首成今古,人物从来让孔颜。
斯道不加仍不损,六经何述又何删。
茫茫大块无拘管,气数从教任往还。
杨氏真一轩记 南宋 · 赵雍
出处:全宋文卷四二九七、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》卷一三二
眉山杨彦通开轩于太学书堂之左,以为游息之地,而名曰真一,属余记之。余曰:何哉!夫记事,古之所以纪其本末,而书以示后也。轩之作,必有窗户几案、图书文字之乐,则余执笔以从。今真一之名近于虚诞,诚欲记之,如捕风系影,将何述乎?画工不画鬼神,而学者耻谈天外,恶其诞也。自义理之学行于世,而士失其本旨,穿空凿妙,务为难晓之论,三尺童子奋辞场屋,为科举之文,则鬨然皆以真一为说,令人厌闻之。予敢复为此缪悠哉!请独为君记轩中之物,以为真一之喻。今夫窗户几案、图书文字,其在轩中,阙一不可。将混此数物,指为一物,则名品不齐,决不相用,将件计其物,各置一处,则废一物之用,而百用坐废。譬如耳目鼻口,自然运动,既不可谓之一,亦不可谓之二,此真一之喻也。君居此轩,昼仰夜息,与数物为偶,藉窗户几案以舒其体,藉图书文字以游息其心。终至于遗形放心,弃置百物,而独会于真一之处,则君固何以告我,而我亦何以为君意乎!得其一者,或不能自知;知其一者,或不能为言。如人嗜食,但知食美,而不知羊豕盐梅,孰成此味;如人嗜酒,但知酒美,而不知秫稻曲糵,孰成此酝。醉饱之适,虽有庄周、惠施,不能状其情,而况真一之说,乃妄使余名之哉!虽然,真一之说则不容学,而其端涯似可驯致。孔子曰:「学以致其道」。孟子曰:「专心致志则得之」。此造化之梯级,而学道之舟舡也。大丈夫用心专一,果能不以外物乱其心,则死生祸福犹能轻之,况仕进得失之早晚乎?为真一之说者,当自此始也。言毕,彦通顾余笑曰:「孺子之言,庶几不害教」。乃遣书之。
登成山 元末明初 · 刘崧
登成山,望出日,不知其下海水深几尺。
夜半鸡声喔喔鸣,但见五色金莲花,滉漾捧之向空出。
当年祖龙望拜时,上山特立日主祠。
六神升天驾奕奕,馀辉却射山头石。
神人鞭石功不成,至今海水流血腥。
岂知阳精著悬象,乃欲度海观其形。
昔时日主祠,今日祖龙庙。
祖龙亲构鮀鱼知,海若望之向西笑。
颂碣摧落蔓草中,李斯何述秦何功。
一时霾雾妖怪合,千载尧日方曈曈。
可叹 其二 清 · 南有容
押先韵 出处:䨓渊集卷之五
昭昭寒泉翁,进退何其贤。
见几谢簪笏,怀道乐林泉。
能言讵诐淫,名理实粲然。
道虽不身行,尚可由口传。
先生今不言,弟子何述焉。
书谤 北宋 · 苏轼
出处:全宋文卷一九七六 创作地点:海南省海南省直辖县级行政区划儋州市
吾昔谪居黄州,曾子固居忧临川,死焉。人有妄传吾与子固同日化去,如李贺长吉死时事,以上帝召也。时先帝亦闻其语,以问蜀人蒲宗孟,且有叹息语。今谪海南,又有传吾得道,乘小舟入海,不复返者。京师皆云。儿子书来言之。今日有从广州来者,云:「太守何述言,吾在儋耳,一日忽失去,独道服在耳,盖上宾也」。吾平生遭口语无数,盖生时与韩退之相似,吾命宫在斗、牛间,而退之身宫亦在焉。故其诗曰:「我生之辰,月宿南斗」。且曰:「无善名以闻,无恶声以扬」。今谤吾者,或云死,或云仙。退之之言,良非虚耳(《苏文忠公全集》卷七一。)。
退之:原缺,据《稗海》本《志林》补。
澹山岩题名记 南宋 · 魏熊梦
出处:全宋文卷六七七三
嘉泰甲子四月四日,太守饮客,游澹岩。宿戒于署,未明登车。是日微阴甫晴,道疏雨飘洒,已觉身在尘埃外。又十馀里,乃至寺。寺门清敞,堂宇朴壮,亦非俗境。与客小休,由岩门跻。裁数武,冷气逼人,宾主皆蒙裌衣以入,有衣衲者。足踏云根,苍翠四发,神剜鬼刻,非复人意所料。呈奇衒怪,领览不暇。龙井在左,肸有潜灵。凄神寒骨,冰雪入怀,益深益异而益凛然也。仰视岩端,疑别有天。月台中峙,阳辉下堕,始觉有暖意。小酌台上扃亭,益近天。登之,寻避秦人遗迹,则峭狭蒙密,不可布武矣。亦从此逝,遂閟其蹊邪?降西右旋,穿诣曲,步磊隗,划然骇目,观音岩也。拔地笋立,锐干云雨,一龛正中,宴坐巍然。噫!此真补陀落伽山大士神通随处即现,何必海岸徘徊忘去?顾景西莲,出门而俯,美哉清乎,水之□□而东者也。揖客登舟,顺流而归。太守寿春魏熊梦子师,客通判临川王克勤叔弼,路分东都单炜丙文,判官霅川何述先思道,推官擢教授天台周仲卿次和,零陵令括苍张逢辰子见。
按:光绪《零陵县志》卷一四,光绪二年刻本。
与蔡侍郎宽夫手简(三) 北宋 · 李之仪
出处:全宋文卷二四一一、《姑溪居士文集》卷一八
比到采石,遽闻已过城中,辄投先书,具道欣怿。持书人回,方审所得之妄。已而又传遂同何明道径过金陵矣,怅然不知其况。久之,乃承尚留湖阴,颇得求田之适。即欲修谢,不谓汩没,竟尔淹晚。初以此地或可少延。窃禄之顷,褊陋易得以乘加之。宿啄犹逞,渠可一日苟安邪?虽坟墓所寄,亦将营葺就绪,再理旧辙。万一舍馆定,庶获忝随杖履之后也。他俟躬致。
论语拾遗 其二十五 予欲无言 北宋 · 苏辙
出处:全宋文卷二○八四
古之传道者必以言。达者得意而忘言,则言可尚也。小人以言害意,因言以失道,则言可畏也。故曰:「予欲无言」。圣人之教人亦多术矣,行止语默,无非教者。子贡习于听言,而未知其馀也,故曰:「子如不言,则小子何述焉」?子曰:「天何言哉?四时行焉,百物生焉」。夫岂无以感而通之乎?
蓦山溪 赠刘歌会剃头面 金 · 王哲
押叶韵
公能刀镊。
将彼姿颜接,刮削与提挦,甚停当、心洽意惬。
如描似画,眉秀鬓须齐,添嫩貌,减衰容,又更增言捷。
内灵和协。
无质无腮颊。
妙手有何述,敢把此、分明拈捻。
若还会得,慧剑便磨砻,呈白刃,显青钢,剃出圆成晔。
又祭司马文正公文 北宋 · 范祖禹
出处:全宋文卷二一六七、《范太史集》卷三七
元祐二年正月阙日,门生范某,敬以清酌时羞之奠,祭于太师温国文正公。惟公静也岳立,动也川骛。宅道之奥,操治之具。举而措之,事不愆素。期年而定,忽失其据。二圣轸悼,万民思慕。愈久愈深,惟诚之著。岘首堕泪,蜀人野祭。方之今日,曾未足纪。某蚤以诸生,辱公之知。从公半世,以及长辞。日月其逝,宅兆已卜。义当奔走,千里赴哭。官守有常,又义不得。公之风烈,在于天下。一话一言,为法来者。有状有铭,有赠有谥。顾惟小子,复何述矣。犹当执笔,传公行事。详记实书,以待良史。寓奠告公,鉴此精意。尚飨!
谢李壁通判启 南宋 · 杨万里
出处:全宋文卷五二九六、《诚斋集》卷五四 创作地点:浙江省杭州市
伏以荆溪假守,尝识李君父子之间;蓬岛校文,适逢元方兄弟之至。知来临之再枉,亦走见而两乖。如相避然,政不解此。恭惟府判中大家传金匮石室之学,身为瑶林琼树之英。诒我五七之篇,重以四六之语。明月之珠,夜光之璧,忽衔袖以满襟;虎豹之文,鸾凤之音,并眩眸而盈耳。已戒走卒,谨侦行尘。折屐候门,顺下风而三肃;挥麈落饭,听新雨而一谈。摧谢惟深,修辞何述。
贺周丞相致仕启 南宋 · 杨万里
出处:全宋文卷五二九九、《诚斋集》卷六○ 创作地点: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
恭审三请告老,九重莫回。虽周傅益崇,亮天地于孤保之右;然陶仙径去,挂衣冠于神武之前。恭惟某官太极之学先乎两仪,王佐之材周乎万物。致君而上尧舜,是殆见善者之德机;有道而出羲皇,表独立超然之燕处。人犹望其再相,己乃决于一归。八千为春,方观寿福之未艾;七十致仕,首举《礼经》而力行。眇近世诸公之绝无,凛天下烈士之却立。或谓平章军国之重,时未释于潞公;孰知富贵名节之全,天并还于郭令。某幼侍场屋,老赞钧枢。玩海上之鸥,已辱俯同于保社;眷笼中之鹤,自怜未脱于絷羁。称庆不胜,摛词何述。
拟九颂 其一 龙鹤山 南宋 · 程公许
出处:全宋文卷七三三七
龙吟兮九渊,鹤唳兮九天。
飞仙兮下寥阔,鹤可驭兮龙可鞭。
白云兮坌谷,飞泉兮鸣筑。
掇瑶草兮帝庭,搴琼林兮木末。
问老仙兮何为,珠庭宴兮悦怡。
启琼笈兮探道帙,盼灵童兮往授之。
粲仙李兮芳奕叶,主斯文兮千岁期。
维嵩岳兮峻极,繄甫申兮孕质。
彼圩顶兮尼丘,非毓圣兮何述。
伟兹山兮万仞,独载英兮一家。
下培塿兮何有,上帝阍兮可排。
龙奋髯兮翔骞,鹤整翮兮褊褼。
洒瓢滴兮泽苗槁,何蕙帐兮吾久淹。
象耳山重修太平兴国禅寺记 宋 · 杨椿
出处:全宋文卷四○八一、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》卷一二五
大雄出现,象教流行,无一尘不与之偕兴;劫火洞然,大千俱坏,无一尘不与之偕灭。「一古一今,成坏相寻;一成一坏,兴废更代」,是皆窘于口耳之学,迷于目睫之论。独不知未有天地,已有此道,道自古以固存,而实未尝亡也,成坏云乎哉,兴废云乎哉!大通之崇奉亦专勤矣,于道无纤毫之加;会昌之除毁无遗力矣,于道无谶毫之损。韩文公主盟吾儒,著述《原道》,至欲火其书,庐其居,人其人。垂世立教,有为而言,犹未免拘于成败之迹,而不即常存之道,安得圆机之士,而与之共议此理,以究其本原者耶?象耳山篯铿故宅,因为招提,其来远矣。前为衲子之所律居,后为禅客之所宗唱。因革之年代,封标之禁约,古迹之有无,前人识之亦备矣。爰自更为十方,主者数易,丛林权舆,故未甚备。不幸而有一法周者从而隳之,自是山门不振者三十年;而有一缘觉与果叶力,左提右挈,顿还旧观。又二十年,最后得今住持法念主之,轮奂结架,金碧绚烂,遂与中岩、九顶相甲乙。乌呼,亦可尚矣!客曰:「此一刹耳,得其人则勃兴,非其人则委地。在河沙世界,不啻一尘,小小成坏,何足拈出?公方区区然世俗之见而考废兴之由,以废兴之由而发葛藤之论,出言愈繁,去道愈远,其不见笑于大方之家者几希」。予曰:「是固然矣,曷不曰子如不言,则小子何述焉」?客曰:「唯唯」。于是书以为记。年月日。
南溪二朱先生祠堂志序 南宋 · 方大琮
出处:全宋文卷七三九六、《铁庵集》卷三四
天生圣贤,岂偶然哉!昔者孔氏以一布衣而为万世仁义礼乐主,当时尊之,后代诵之,则曰鲁人也,其周公之泽乎!不然,周公之得其传于六君子者遂绝,而曲阜之墟何述焉?后乎孟氏亦近圣人之居者,理有固然欤。自程氏学兴,世以为实得圣贤久绝不传之绪。然考其岁月,则太中以尉黄陂秩满不能归,而两夫子相继出焉;溯其师授,则元公周夫子生于舂陵,北方之学者未能或之先矣。文靖杨公受业程门,载道而南,为其学者曰罗公、李公,私淑于闽而未显也。文公朱夫子系出新安,而生于剑之沈川,实文靖乡国,而太史韦斋府君尉满后也,殆天意耶?程既待之而传,周因之而始尊,杨公师友由之而益著以明。今《四书》之教近被中夏,远及裔夷,家藏户识,则曰闽人也。于是道学盛于东南矣,而闽尤盛,岂偶然哉!公生庚戌,与尼山降毓之年同,斯亦异矣。祠遍天下,而沈川之人过其故时姆傅岐嶷之地,已不复省记,异乎所谓吾东家者。邑令李脩始即旧馆合韦斋并祠之,邑尉方之泰后至,又考订公父子仕止经游事迹为志。生斯邑者,其不有所感且有所发乎?故自道言之,虽无人与地之间,自人与地言之,则学公之学者莫闽中为切。且近而沈川,则尤切而尤近者也。顾瞻典刑,俨然在目,以心会心,若合符节,口耳诵说云乎哉!故略为推明圣贤之生,其不偶然也类如此。脩与之泰皆闽人,勉诸!某亦闽产也,老矣,书此自志其愧,且以自勉云耳。
朝阳篇(书唐氏子暹祝辞后) 元末明初 · 虞堪
大明隐蒙汜,韬韫万世光。
三浴一出海,盈盈上扶桑。
发机遂动息,幽眇复张皇。
融结川岳丽,昭回云汉章。
所以旸谷宾,若稽在陶唐。
希天建至极,放勋被遐荒。
悠悠则万圣,荡荡名无疆。
孰云时害丧,违之靡不忘。
三纲既沦斁,九法遂乖张。
斯须浸颇僻,终古失馨香。
馀孽留简帛,乌得垂衣裳。
参两讵无端,秉彝实有常。
暹也父命名,钦哉究元良。
求之得馀师,字之以朝阳。
凤凰不世有,维时鸣高冈。
览辉用比德,景瑞期远翔。
文献乃足徵,嘉言斯孔彰。
冠礼久已废,请训独可尚。
俨如三加祝,宾主迭在堂。
虞生鄙何述,斐然不知量。
观象咏元化,稽经陈否臧。
希天复希圣,质说几荒茫。
易称健不息,君子当自强。
惜阴既云哲,失道还受伤。
夙夜审出处,悠久慎行藏。
群物岂违忤,欣欣乐其昌。
颠沛造次间,操德其何爽。
勖哉保厥始,寿考有馀庆。
作诗以咏叹,永矢慎勿忘。
平旦再仰察,庶几予匪狂。
三月三日祀事毕因脩禊事于灵梵以高阁一长望分韵赋诗得一字 南宋 · 朱熹
押质韵
逝川无停波,岁月一何疾。
居然雨露濡,我意日萧瑟。
共惟西山足,宰树久蒙密。
晤言起哀敬,时事该礼律。
肴羞既纷罗,荐馈亦芳苾。
周旋极悽怆,俛仰讵终毕。
更衣适精舍,邻曲会兹日。
簋黍畀煇胞,从容罄膋膟。
嘉宾更盘礴,环堵窥逸笔。
即事君独哦,非才我何述。
矧兹衰病馀,苦畏烦虑怵。
赋罢掩寒栖,存存常抱一。
寿徒单颙轩 元 · 王恽
五言排律 押词韵第六部 出处:秋涧集卷十二
间气无时歇,先生岳降申。
庆流椒室裔,袖有鸭江春。
汉苑称多士,青云早致身。
纵横苏氏学,英特贾生伦。
盛德应如此,文章固有神。
玉堂看步武,沧海忽扬尘。
飘泊心逾壮,归来道日新。
因怀盘谷隐,怡悦太行云。
歘命竹林驾,来陪楚醴宾。
词源穷造化,讲席见经纶。
小子嗟何述,先生乐育谆。
顾非清庙器,时辱郢人斤。
既佩雕镌厚,长怀颂祷勤。
微诚方献炙,诞节遇兹辰。
酌以义泉水,清泠胜饮醇。
赠以湘累菊,馨香如友人。
水澄性不挠,菊老气弥振。
道体同康谧,穷途任屈伸。
年年华表底,同拜白头亲。
范文正公仲淹墓志铭 北宋 · 富弼
出处:全宋文卷六一○、《名臣碑传琬琰集》中集卷一二、《范文正公褒祠录》卷一、《范文正公褒贤集》卷一 创作地点:山西省运城市新绛县
皇祐四年夏五月二十日甲子,资政殿学士、户部侍郎范公以疾薨于徐。吏走驿马,以公丧闻,天子感慨,一不御垂拱殿朝,特赠兵部尚书。太常考行,谥文正。录孤赙物,悉用加等。中外士大夫骇然相吊以泣,至于珀壑处逸,无不痛惜之。其孤护帷帻还洛,卜以是年十一月一日壬申,葬于河南县万安山尹樊里先垄之侧。孤驰使来求铭,将纳于錽。曰:公之先,始居河南,后徙于长安。唐垂拱中,履冰相则天,以文章称,实公之远祖也。四代祖随,唐末尝为幽州良乡主簿,遭乱奔二浙,家于苏之吴县,自尔遂为吴人。时中原多故,王泽不能逮远,于是世食钱氏之禄。苏州粮料判官梦龄,以才德雄江右,即公之曾王父也。判官生赞时,初聪警,尝举神童,位秘书监,集《春秋》洎历朝史为《资谈录》六十卷行于时。秘监生墉,博学善属文,累佐诸王幕府。端拱初,随钱俶纳国,终武宁军节度掌书记。公即掌记之第三子也。朝廷以公贵,用太保、太傅、太师追赠三代,又择徐、许、越、吴四大国追封王妣陈氏、妣陈氏、谢氏为太夫人。公讳仲淹,字希文。不幸二岁而孤,吴国太夫人以北归之初,亡亲戚故旧,贫而无依,遂再适朱氏。公既长,未欲与朱氏子异姓,惧伤吴国之心,姑姓朱。后从事于亳,吴国命始奏而复焉。公少举进士,祥符八年中第,调广德军司理掾,权集庆军节度推官。制置使举蝧泰州西溪盐廪,以劳进大理丞。又举知兴化县、建州关隶,以吴国老疾辞,监楚州粮料院。丁忧去官。服除,晏丞相以文学荐公于朝,试可,署秘阁校理。时章献皇太后临政,己巳岁冬至,上欲率百僚为寿,诏下草仪注,蝲绅失色相视,虽切切口语而畏惮,无一敢论者。上又专欲躬孝德以励天下,而未遑馀瘤。公独抗疏曰:「人主北面是首,顾居下。矧为后族强翨之阶,不可以为法。或宫中用是为家人礼,权而卒于正,斯亦庶乎其可也」。疏奏,遂罢上寿仪,然后颇不怿。寻出为河中府通判,转殿中丞。谋葬吴国,再请通判陈州,迁太常博士。闻京师多不关有司而署官赏者,访焉,出于中旨,乃附驿奏,疏甚恳至,愿以上官贺屡事为戒。明年章后弃长乐,擢为右司谏。属朝廷用章后遗令,策太妃杨氏为皇太后预政。制出,都下鵦鵦。公上疏,极陈:「王者立太后,所以尊亲也,不容冀幸于其间。未闻武武相蹑,一二而数,况复称制以取惑天下耶?臣恐后世有以窥之者」。上悟,第存后位号而止。公弹补阙失,无所阿忌,贵痈仄目,不欲久留谏职。因江淮饥,以才命公体量安抚。虽别领走外,亦恳恳不忘忧国,途中上《时弊十事》,皆政教之大者。累月还朝,适议废郭后,公上书曰:「后者君称,以天子之配至尊,故称后。后所以长养阴教而母万国也。故系如此之重,未宜以过失轻废立。且人孰无过,陛下当面谕后失,放之别馆,拣妃嫔老而仁者朝夕劝导,俟其悔而复其宫,则上有常尊而下无轻议矣」。书奏不纳。明日又率其属及群御史,伏閤门论列如前日语。上遣中贵人挥之,令诣中书省。宰相窘,取汉唐废后事为解。公曰:「陛下天姿如尧舜,公宜因而辅成之,奈何欲以前世弊法累盛德耶」?中丞孔道辅名骨鲠,亦扶公,论议甚切直。又明日晨,率道辅将留百辟班,挹宰相庭辩,抵漏舍。会降知睦州,台吏促上道。在郡岁馀,知苏州。朝廷知清议属公,就拜礼部员外郎、天章阁待制,召还。有入内都知阎文应者,专恣不恪,事多矫旨以付外,执政知而不敢违。公闻之,不食,将入辩,谓若不胜,必不与之俱生。即以家事属长子,明日尽条其罪恶闻于上。上始知,遽命窜文应岭南,寻死于道。公自还阙,论事益急。宰相阴使人讽公:「待制主侍从,非口舌任也」。公曰:「论思者,正侍臣之事,予敢不勉」?宰相知不可诱,乃命知开封府,欲挠以剧烦而不暇他议,亦幸其有失即罢去。公处之罙月,威断如神,吏缩手不敢舞其癚,京邑肃然称治。于时官方无纪,每对,未尝不为上力陈治乱之道,皆由用人得失。此实宰相之职也,天子日拥万几,非所宜专,然不可以不察。因取职局官品,以类撰次,至于超迁序进,附见其下,为图以献,庶上易览。宰相益不悦,嗾其党短公于上前。公亦连诋宰相不道,不行不肯已,坐是去阁职,贬知饶州。是日上封移书,论公以忠义获谴,极道所不可者,皆当世英豪。宰相指为朋,相继谪去。治饶未久,徙润,又徙越。宝元初,羌人压境叛,间岁悉众寇延州,大将战没,关中警严。于是还公旧职,移知永兴军,道授陜西都转运使。议者谓将漕之任,不预戎事,遂改充经略安抚副使,仍迁龙图阁直学士、吏部员外郎以宠之。至部,首按赞延。时延安始困兵火,障戍扫地,城外即寇壤,岿然孤垒,人心危恐,废食待窜。凡朝廷遣守,皆以事避免,迁延不时往。公遂留不行,骑奏愿兼领延州事,以待寇之复来,上嘉而从之。属亡战日久,兵无纪律,猝有外警,荡然不支。公于是大阅州兵,得万八千人,析为六将,分命裨佐训敕。不数月,举为精锐,士气大振,莫不思战。而寇知我有备,即引去。朝廷推其画诸路,诸路皆以为法。力城青涧,复散亡属羌万馀帐,开营田数千顷以收军实。人视延塞,其完固如山立,不可动,谓宜讨贼,不可坐守老吾师。朝廷下其议,将从之,公执犹以为未也。无几,泾原师出,败于好水川,天子由是益信公智谋过人远甚。前此贼以书署僭号遗公请和,公不忍俾朝廷报贼,乃自占答,黜其僭署,为陈逆顺祸福,立遣使者还。未出境,闻好水败,始悟贼书谲而非诚,益自信立报。为是执政以公擅报罪当诛,上知亡其责,止命削一官,降知耀州。几月,拜户部郎中,起知庆州,寻迁左司郎中、本路经略安抚招讨使,兼兵马都部署。有马砦者,素为贼冲,然地与贼境相冲,久不能城。公至,自领牙兵,出不意驻柔远砦,别遣蕃将取其地,得之。先命长子入据以率众,公亦亲往劳士。有顷,贼三万骑叩城下,公麾兵血战,则遽北,戒诸将勿追,已而果有伏,夜遁。城既立,诏名大顺。徐又城细腰,复胡卢等砦,招明珠、密臧二强族各万馀人及并环千馀帐内附。自此环庆属羌,悉为吾用。先是卒骄难使,主将咸务姑息。公筑延庆诸城堡,募民不足,乃杂使禁旅,盖素服公威惠,劳苦虽且死不怨。久之,泾原师再丧定川,关辅复震,而虞变生。公知,亲率戏下兵连夜赴援,且将邀贼归路击之。会已出塞,遂班师,因移其兵耀于关辅,人心于是大定。初,定川事闻,上颇骇,谓侍臣曰:「得范某出援,吾无忧矣」。数日公奏至,上大喜,怀其章示执政曰:「吾知范某可用」。加枢密直学士、右谏议大夫。时朝廷以戍卒屡衄,议黥乡人为军,人惧甚,窜匿不愿黥。公改命涅刺其手,非校战,请农于家。后罢兵,独环庆路乡军得复为民,民德公至于今不忘。朝廷寻尽以西路委公,置府于泾州,授陜西四路安抚经略招讨使。方谋取横山故地,渐复灵、夏,然后可以诛贼。贼知亡无日,惧不克当,因遣使讲和。明年春,召公为枢密副使,凡五让不从,乃拜之。舆议谓公有经纶才,不当跼于兵府,是秋改参知政事。上倚公右于诸臣,公亦务尽所蕴以图报。然天下久安则政必有弊者,三王所不能免。公将飙以岁月而人不知惊,悠久之道也。上方锐于求治,间数命公条当世急务来。公始未奉诏,每辞以事大不可忽致。于是露薰,降手诏者再,遣内臣就政事堂督取,开龙图阁给笔札,令立疏者各一,日日面诘者不可数。退曰:「吾君求治如此之切,其暇岁月待耶」?即以十策上之,盖取士、课吏、减任子、更卫兵、择守宰、谨赦令、厚农桑之类者。又先时别上法度之说甚多,皆所以抑邪佞、振纲纪、扶道经世,一一可行。上览奏褒纳,益信公忠耿,不为身谋瘤也,遽下二府促行。论者渐龃龉不合,作谤害事。公知之如不闻,持之愈坚。明年秋,边奏疑若有警者,公虑帅臣恃和而懈,因恳请按边,即命为河东陜西宣抚使。麟州向者亦被寇掠,邈然在贼腹中,本道帅病无供饷,奏欲弃之。公曰:「麟弃,疆埸日蹙,不可」。请复废障,使民耕于鄙,于是得不弃。又代郡西四州军附边,有废地尤广,著令禁不得耕,郡县以敌嫌不敢正视。前欧阳修来使,尽籍其利害,请弛禁,许人耕以输,可代转睝之劳,以帅议不协罢。公至,知其利大且亡所嫌者,屡奏如修议便,后止耕岢岚一境,而塞粟已充矣。公既度陜,以西羌好难保而边计尚缺,疏手奏愿解政事,复领四路以总护诸将,即除授资政殿学士、知邠州、兼陜西四路安抚使。以疾请邓,许,迁给事中。三年,又请浙郡,因得展先臣之墓。移杭州,加礼部侍郎。祀明堂,汎迁户部,又移青州,兼东路安抚使。几岁,疾病,又请颍。肩舁至彭门,遂不起,年六十四。公为学好明经术,每道圣贤事业,辄跂耸勉慕,皆欲行之于己。自始仕,慨然已有康济之志。凡所设施,必本仁义而将之以刚决,未尝为人屈挠。历补外职,以严明驭吏,使不得欺,于是民皆受其赐。立朝益务劲雅,事有不安者,极意论辩,不畏权痈,不蹙忧患。故屡亦见用,然每用必黜之。黜则欣然而去,人未始见其有悔色。或唁之,公曰:「我道则然,茍尚未遂弃,假百用百黜,亦不悔」。噫!如公,乃韩愈所谓信道笃而自知明者也。在陜西尤为宣力,以儒者奉武事。又边备久废忽,而王师新败,剥丧破漏,茫乎无所取济。公周旋安集,坐可守禦,蓄锐观衅,适图进讨。会羌人复修贡,朝廷姑议息兵而从其请,于是不能成殄灭之功。然其阅武练将,可以震敌;城要害、属杂羌,可以扼寇。此后世能者未易过也。至于垦田阜财,立法著信,爱民全国体,赫赫在人耳目,皆可为破敌之地者,又可道哉!其历二府,才岁馀而罢。若夫天下至重,久安之弊至深,而欲以一二岁临之而望治,虽愚者知其不可得,况所奏议阻而不行者十八九,行者又即改废不用,兹所以重主忧而生民未得安也。宣抚之初,谗者乘间蜂起,益以奇中造端飞语,亡所不及,甚者必欲挤之死而后已。赖上宽度明照,知公无他,始终保全,获没牖下。呜呼!道之难行也,而至是乎!辸人茍欲伸己志而不志乎邦家,此先民所以甘藜藿而蹈江海也。公天性喜施与,人有急必济之,不计家用有无。既显,门中如贱贫时,家人不识富贵之乐。每抚边,赐金良厚,而悉以遗将佐。在杭,尽馀俸买田于苏州,号义庄,以聚疏属。而敛无新衣,友人醵赀以奉葬。诸孤亡所处,官为假屋韩城以居之。遗奏不干私泽,此益见其始卒志于道,不为禄位出也。作文章尤以传道名世,不为空文,有文集二十卷,奏议若干卷,两府论事若干卷。娶李氏,故参知政事昌龄之癙,封金华县君,卒于鄱阳,今举而纤焉。四子:纯佑,守将作监主簿,少有气节,以疾废于家;纯仁,进士第,光禄寺丞;纯礼,太常寺太祝。皆温厚而文,识者曰范氏有子矣。三女,长适殿中丞蔡交,次适封丘主簿贾蕃。诸孙三,长正臣,守将作监主簿。一男纯粹、一女二孙并幼。铭曰:
公之世系,源于陶唐。晋会食范,厥姓始彰。睢、痤、蠡、增、滂、宁、云、质,兹惟闻人,间代而出。或霸或季,所有何述。粤自得姓,千五百年,独公挺生,为天下贤。涉圣之馀,揭厉洄沿。道尊德融,事公实繁。人获一善,已谓其难,公实百之,如无有然。遭时得君,位亦显焉。罹此谗慝,志莫究宣。元元卒艰,噫嘻乎天!